はじめ

=初。名为招祸之本,欲乃散志之媒。

【伊须】雷光

没头没尾的小故事,应该会有后续。产后抑郁的康复训练中(咦)

上帝伊 精灵→天使须

——

  须佐之男虚弱地靠在阴冷的角落里,通过减少与空气的接触来争夺回身体的热量,也只是聊胜于无。他哈出一口白气,搓搓双手,抚下身体上冻出的鸡皮疙瘩,万念俱灰,小小的少年眼皮打架,已经快要撑不住意识了。好冷……救救我。


  那日的不知第几次,他抚摸着手腕上的镣铐,力量被禁锢,他连蝶翼般的双翅都无法舒展。拖着锁链总会发出磕碰的响声,他正欲转身——须佐之男。阴森的声音传来,让人毛骨悚然,须佐之男不敢怠慢,扭头看向那人。你怎么在偷懒,昨日的……瘦削的高颧骨男人沉下语气,似乎有些玩味,视线如刀片剐过他手臂上条条结痂鞭痕,衣物下所掩盖的只有更甚。那是他亲手烙上的杰作。还没尝够吗。

  他凄恻地扯出一抹笑意,很快又消去,似乎是认定对方看不清他的神色。谦卑着低下了头,嗫嚅出悔过与求恕。身上无一处不传达着痛意,许是欣赏于自己的昳丽容貌,又或是自己处事机敏,把他留在成日在不见光的府邸中打点事物,这自然算是好的。若是被扔进暗不见底的地下室……哈,也就是现在。这是奈落地狱,由同族的尸骨堆砌。

  曾在更年幼时,虽然现在仍仅堪称少年。被主人拧着胳膊,强迫跪在冰冷的地下室的笼门外反省,石阶多么冰冷坚硬,怎么也感受不到了。里面的惨烈景象让他泪流满面,这是如何的地狱。潮湿腥臭的味道倒灌入鼻腔,再就是尸骨腐烂生蛆的惨状。还有些尚存一丝气息的哥哥姐姐们,注意到他的哀戚哭声,想要伸出枯柴一般的指尖,抚摸他,安慰他。

  哼……你得好好注意。男人的话语好如漂浮的苍蝇般惹人心烦,分明声音阴恻轻飘,却仿佛缠住鼓膜,彰显着令人作呕的存在感。须佐之男忍住厌恶的神情,将灰尘同那些反抗的情绪一并扫进娄中。可主人似乎不愿意放过他,继续蚊吟般说着,你的脾性真是雷打不变,你说你为什么非要逞这个头,那个丫头本就该死,你替她挨了顿鞭子又能改变什么。

  她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伤了,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。果然,男人嗤之以鼻,连他都觉得好笑极了,无法亲近于自然母亲的精灵本就衰弱,更何况仍处于生长期的他也仅是强弩之末,谁又好得过谁。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忤逆的想法,留下这句话,是预警,又是早就参透了什么吗。


  一日又一日的夜晚,他欲以雷霆之力冲破镣铐的束缚,反噬的炽热炎火灼伤了他的四肢,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用功。少年痛得脸色惨白,流着血,却不落泪,一次次撞着咒文流转的禁锢,他只觉四肢将要断裂,力量无论如何也无法运转自由,与生俱来镌在骨血的雷电灵气只可闪出微弱光亮,可仅有一丝微弱的光芒,便是无尽的希望。被树木祝福的族人们为他掩盖丑陋的伤痕,躲避过狐疑的探查,躲不过日常的刑罚。

  他近乎要习惯长鞭尖啸着撕裂身体的锐利痛意,或许自己只是一个破布娃娃,被撕碎布面,扯出棉絮,再被踩在地上碾压,仅此而已。最开始还会呜咽着用手臂阻挡,肉体一次次被毁损,反是磨练了非凡的心性。人类的施虐过于可怖,铁了心要将他折断罢,既然这等苦难尚无法折断他,那就当做成长的力量吸收。

  每日唯一的食物补给,几块干巴的黑麦面包和半盒快过期的牛奶,狼心狗肺的男人也担心他会噎死吗。须佐之男画着十字,向上帝做着日常祷告,忽地注意到了手镣上的裂痕。笑了出声,谁说囚笼之鸟的飞蛾扑火无用,快要咽不下去的饭食也食之有味了起来。

  直至纯净的雷光在指尖凝结成型,黑色的枷锁终于承受不住这股惊人的力量,断然碎成粉末。一只只闪着金光的蝴蝶扑闪而去,金发的少年雀跃欢呼,所经之处的重重桎梏化为乌有,沉重压迫下的族人们惊诧地扬起头颅,为失而复得的自由颂出赞歌,化为灵体的兄弟姊妹们亲吻他的侧脸,赞声随着光芒散落在他耳畔。『谢谢您!』『须佐哥哥,谢谢……』『愿上帝祝福你。』『谢谢您,小英雄。』『为你感到骄傲,雷的宠儿。』

  片刻的辉煌光景,转而消逝,他做到了。

  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。他毫不畏惧地回望他的奴隶主,就算我神形俱灭,也总有会有更多的人反抗您。他的主人仍是那般阴翳着神色,就算放走了那些无关紧要的,你以为你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吗。他们,包括你,都是我的财产,你可真是干了好事啊……

  须佐之男不卑不亢,若是您需要奴隶,我大可留下来继续辅佐您,但请不要再去用邪术追捕我的族人。男人笑得不明不白,面色冰凉胜过霜剑,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坏孩子。

  ……


  他近乎觉得自己要死了。意识沉浮间,模糊依稀的记忆再度重现,谁将他拥在该是温暖无比的怀抱,夸奖他是天地一瞬的雷鸣,至纯至净的光亮,带来希望与复苏,比谁都更像神的孩子。那个人……

  可他却怎样都想不起来,想不起来那个怀抱的温度,想不起来那音色的真伪,想不起来那张面庞的样貌。痴痴地相信着没由来的虚幻记忆,以妄念加深信念,义无反顾地去做心之所趋的事情。那是真的吗,那是假的吗……他只觉心口揪痛,刑罚中难捱的火烧鞭笞,拔掉指甲,跪行在凹凸不平的石子上,哪怕血流了满地,喉间滚烫泛腥,都没有现在痛,痛得他焦灼,断了线的晶莹珠子滴滴陨落,分明没有什么体力了,不能再哭了。须佐之男,你不能这么脆弱,他对自己说。

  好冷啊。照耀世间的雷光,唯独无法温暖他自己。指尖光亮明灭,他想起来人间小孩子听的故事,那叫做……卖火柴的小女孩来着?他噗嗤笑了,不愿自怨自艾,熄灭了那点勉强凑起的灵力,故事的结尾,小女孩在天堂与她的奶奶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,那他也会上天堂吗。仁慈的上帝啊,爱着众人的您,也会接纳我吗。

  两手交合,十指交叉,须佐之男半睁着眼睛,缓慢地眨着蕴着琥珀的眼睫,觉得眼前的视界也看不真切了起来,他静静呼着气,努力想要对焦。潮湿阴冷的房间,怎么会有光。怎么会有光呢,真奇怪。他已经死了吗,他被宽恕了吗。心中膨胀的不甘与委屈,又是从何而来。

  他仰起头,如见到那根蜘蛛细丝的可怜人,却不敢触摸,“您就是上帝吗……”

  “须佐之男,我可怜的孩子,我来接你了。”如神明般圣洁的人丝毫不介意,将脏兮兮的他拥入怀中,啊,他突然想起来了,也许那个怀抱就该是这样的温度吧,驱走了周身的寒意,从幼兽般的呜咽转为嚎啕大哭,只消顷刻的时间。

  神明抚摸他双翅上的鳞片,他也随着动作簌落下金色的鳞粉,那双手又怜惜地揉捏过他的尖长耳朵,瓷白的耳尖染上了红意,这才降下神谕,“我受难的孩子,随我走吧。”

  没由来地信任对方不会伤害自己,鬼使神差地点点头,这才看清对方真容。悲戚的,怜悯的,珍重的,痛心的,那双日月铸就的双瞳糅杂了过多深沉的感情,砸得他目眩。应是安抚地揉过他有些脏乱的发丝,忽觉后背一阵痛楚,他扯住对方宽大洁白的衣袍,哼鸣出声。温暖的掌根按揉着他疼痛的肌肉附近,“乖孩子,马上就好。”

  漂亮的、反着光的玻璃纸般的翅膀一片片地剥落,神明凝视着蜕变羽化的过程,看上去脆弱无比,似乎一戳就破的蝶翼实际上也并不脆弱,祂能看出每一片鳞片都极具韧性,散作闪着光粉的飞尘,祂上下抚着怀中孩子的后脑,捻去沾染其上的泥土,

  最后一片鳞羽的散落,小巧带着绒毛的羽翼得以舒展,细绒漂浮在光中,生长的疼痛让须佐之男发抖,这点微弱的颤抖也被发觉爱护,而神明一根根梳理着他新生的羽毛,引导它们完全长齐,显出柔和的光辉。祂展出八翼,将失了气力的小天使笼罩在怀中。

  神明哀叹,“须佐之男,呼唤我的名讳。”

  “伊、邪那岐大人。”他们的救世主,他们的唯一神,他们的上帝。他喃喃着不可一世的神圣名讳,虔诚而顺从。

  随着他语音的落下,半透着灿金的纯净光环逐渐成型,以雷光纹路缠绕,与主人的衰弱气息截然不同,它熠熠生辉,沐浴着神的光辉,“我唯一真正的孩子,欢迎回来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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